一丝光芒。
“很早。”
陆谨之轻描淡写地说。
牧沉沉倒意外了。
她以为陆谨之不会正式回答她这个问题。
“多早？”
牧沉沉不免更加好奇了。
看着牧沉沉追问自己的模样，陆谨之唇边勾勒出了一抹笑。
记忆却被拉回了许久以前。
母亲去世的时候，那件事发生得太突然，几乎是如雷劈一般，将整个陆家都劈裂了，当时父亲一下子就倒下了，用爷爷的话来说，就是整个人魂也跟着去了。
父亲眼里几乎看不到他，也看不到别人，几天几夜不吃一粒米，不睡觉，就那样跪在灵堂里。
这一切对于陆谨之而言，是致命的打击。
因为他的母亲，是为了保护他去世的。
在歹徒开枪的时候，是她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当时枪响几乎是伴随着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声一起发生的，他昏过去了，只知道醒来的时候，他失去了母亲，同时也失去了父亲。
父亲似乎没有责怪他，但是他当时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，对于陆起楷来说，陆沁霜的去世，等于世界崩塌。
那时，才十五岁的陆谨之感到了彻骨的孤独。
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，同时也失去了父亲，家里乱作一团，就在这时，牧沉沉被牧家带来了。
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，她见面就搂住了他，对他说：“我想陆阿姨。”
陆谨之嘴唇动了动，最终没有说话。
他也想妈妈。
可是他配吗？
牧沉沉搂着他不肯放手，他也在心里不希望牧沉沉放手，对当时的他而言，那个矮他大半个身子的拥抱实在是能他的心里感到安慰。
只是，牧沉沉哭的同时，随后跟来的牧心心看见姐姐哭了，也哭起来。
牧心心本来是不应该来的，但这是个重要的场合，所以被保姆抱着，也在保姆怀里哭。
一来二去，惹得牧沉沉又是心烦又是不高兴。
她一生气，就离开了他的怀抱，然后生气地走到了牧心心面前，让牧心心不要哭。
牧心心偏又哄不住，牧沉沉左哄右哄，一个小女孩哄着另一个小女孩的样子，颇为滑稽，最后，牧心心不哭了，不过天也晚了，所以牧心心回去了。
牧沉沉却不肯走，她说：“陆谨之我陪你。”
牧沉沉从小人小鬼大，当着大人的面，都是乖巧地一口一个谨哥哥，但当着他的面，就是陆谨之连名带姓地喊。
她陪着自己，一直待到了半夜。
她在一边睡着了，他看灵堂里已四下无人，这才悲从心来，忍不住哭了。
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掉眼泪。
为了妈妈。
结果，他还没哭出声，牧沉沉却在说梦话，“牧心心，不许哭了……”
他还以为牧沉沉是听到了，当下立即止住声。
扭头一看，牧沉沉却被自己的梦话吓醒，她揉着眼睛，看向他。
突然，她懵懵的，伸出了手。
恰好，他来不及收住的一颗眼泪就砸到她的手心里。
被她看到了。
他当时别过了脸。
毕竟牧沉沉是个女孩子，当着她的面，陆谨之不想流露出情绪泄露的一面。
谁知，牧沉沉却把头一歪，钻到他的脸下看他有没有哭。
他低头，她歪着头抬脸。
四目相对，牧沉沉那双大眼睛眨了一下。
她从小就有眨眼的习惯。
就这么对视了数秒。
“你做什么。”
陆谨之没有忍住，还是出声了。
牧沉沉歪着头看着他，他看得出，牧沉沉是想安慰他，但是却又无从下手。
看她努力地想了半天，最后说一句，“谨哥哥，我以后不会连名带姓喊你了，好不好？”
陆谨之忍了忍，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。
见他有反应，牧沉沉高兴了，她又说：“以后，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“你怎么保护我啊？”
陆谨之轻轻地问。
牧沉沉捧着脸，把手肘撑在地上，“我会，对你很好很好的，比陆阿姨对你还要好。”
那年，她十岁，他十五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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